生物進化是一條緩慢的路徑。類人猿以來,人類智能的發展得益于大腦皮層擴展和社會協作,但整體上仍受限于生物學演化的速度。與此相比,人類所面臨的全球性系統性風險——包括氣候變化、核戰爭、小行星撞擊乃至外星人來臨等——可能在遠短于生物進化所需時間內發生。僅依賴自然演化,人類難以及時獲得足夠的智能來有效應對這些挑戰。
因此,我們需要探索更快速的智能進化路徑。人工智能的發展為人類提供了這樣一種可能:它能夠突破生物進化的時間限制,在更高的速度和規模上增強人類的認知與應對能力。通過人類智能與人工智能協同,有望幫助我們抵御潛在生存風險,推動人類文明向更加可持續和有韌性的星際文明發展。
站在可持續發展的視角,重新審視智能發展與聯合國發布的《2030年可持續發展議程》,我們嘗試回答:在2030年之前,人工智能對于可持續發展能起到什么作用?面向2045年,人工通用智能(AGI)是否可能實現?發展路徑是什么?未來人類、環境與智能的均衡狀態又將是什么?
大模型賦能知識獲取,創新驅動可持續發展目標實現
大模型正在拓展知識獲取的邊界,提升決策的科學性,并推動創新活力的釋放。這些合力有望催生變革性解決方案,加速全球可持續發展的進程。
大模型發展需要關注兩大維度——以功能(Functionality)為目標,以結構(Structure)為基礎,結構和功能必須同時考慮。
所謂“功能”,指的是生命或機器展現出來的能力和行為表現。對人類而言,這些功能不僅包括基本的語言交流和感知理解,更延伸到文化和文明,如藝術創造、科學發現以及哲學思辨。對人工智能而言,功能同樣是最終要追求的目標,即如何使機器具備類似甚至超越人類的認知與創造能力。
所謂“結構”,是支撐這些功能產生的物理基礎和發生機制。對于生物智能來說,結構就是人類的生物大腦與身體,它們通過神經元和感官系統與外部環境的復雜交互,為智能的形成提供了生理基礎。對于人工智能而言,結構則體現為人工神經網絡和具身本體,在算法和交互作用機制的作用下訓練出的機器智能。
目前,數據是連接功能和結構的界面,數據是對環境、智能本體及其交互過程的描述,人工智能大模型主要通過在結構上喂入數據訓練出智能。從根本上講,環境是生命智能的唯一來源,也是人工智能的唯一來源。不同的環境孵育不同的智能,智能就是對孵育環境的一種表達。
展望2030年,也就是聯合國可持續發展目標的實現節點,我們有望見證超越人類認知能力的AGI出現。到2045年,感知認知全面超越人類而且具有自我意識的具身AGI有望到來,開啟人機共生新篇章。
全球協作與智能—環境—人類關系的動態再平衡
人工智能的飛速發展,在帶來巨大機遇的同時,也伴隨著潛在的風險與挑戰。這些挑戰是需要全球共同面對和協作的議題。
開源開放與全球協作,是人工智能可持續發展的關鍵。
未來人類、環境與智能的均衡狀態可能是什么?我們用全新的視角審視2015、2030與2045這三個關鍵節點:
2015年,聯合國制定了《2030年議程》,而AI尚在黎明前夜。彼時,人類尚未擁有真正的智能變量,面對系統性風險仍顯無力。
2030年,聯合國可持續發展目標(SDG)將迎來收官。屆時,遠超人類認知能力的AI將成為現實。AI不再只是實現目標的工具,更成為重新定義和解決復雜難題的“新物種”,讓“可持續發展”從管理型目標轉為創生型動力。
2045年,我們或將迎來真正的人工通用智能(AGI)時代。AGI的核心使命,是成為人類文明的“守護者”與“拓展者”。地球是唯一適合人類的生存環境,人類是地球環境(包括環地空天環境)的智能表達,離開了這個環境(例如地月引力導致的人類生理周期),人類不可能繁衍發展,我們需要AGI,和我們共同破解氣候變化因果鏈、抵御生存風險等極限任務。作為拓展者,AGI將超越人類肉體局限,作為人類特殊后裔,探索宇宙深空等極端環境,訓練這樣的AGI,需要地球環境,也需要構建外星球數字仿真環境,這樣的數字環境,既是AGI的搖籃,也將是人類和AGI溝通的數字宇宙,需要人類和AGI共建共享,人類守望地球,AGI散布到星辰大海,共同在物理宇宙和數字宇宙融合的新宇宙中,實現人類、環境和智能的可持續發展。
作者:北京大學教授、智源研究院理事長 黃鐵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