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新網北京2月23日電 (記者 孫自法)在中國西部的黃土高原上，出土大量5000年前碳化水稻遺存，究竟是當地種植？還是貿易所購？其作為仰韶文化晚期大型聚落遺址——甘肅南佐遺址(距今5100-4700年)發(fā)掘考古研究的重要謎題之一，長期以來廣受學界和社會關注。
中國人民大學韓建業(yè)教授團隊與合作伙伴最新完成的研究發(fā)現，5000年前，南佐遺址所在黃土高原的氣候條件適合水稻種植。
資料圖：南佐遺址發(fā)掘出土大量碳化水稻遺存。 中新網記者 孫自法 攝這項史前黃土高原氣候及作物考古重要研究的成果論文，近日以“中國黃土高原中部5000年前存在適宜水稻種植的氣候條件”為題，在國際專業(yè)學術期刊《古地理古氣候古生態(tài)》(Palaeogeography, Palaeoclimatology, Palaeoecology)在線發(fā)表。
論文通訊作者韓建業(yè)教授曾擔任“考古中國”重大項目甘肅慶陽南佐都邑遺址考古隊2021和2022年度領隊，他介紹說，水稻的起源和傳播是人類發(fā)展史上重大事件之一，其與旱作農業(yè)一起，為推動東亞社會演進和文明發(fā)展提供了經濟基礎。水稻馴化自長江中下游，隨著全新世大暖期的開始，被傳播到海岱和中原等中國北方旱作區(qū)，并于全新世中晚期，進一步向中國西北傳播至甘青地區(qū)。
自20世紀90年代以來，甘青地區(qū)先后在南佐遺址、禮縣高寺頭遺址附近以及天水西山坪遺址附近發(fā)現水稻遺存。其中，南佐遺址在近幾年考古發(fā)掘中出土了數以百萬計的碳化水稻種子遺存，是黃土高原地區(qū)目前出土水稻遺存數量最多的地點。
然而，南佐遺址所在的黃土高原中部的農業(yè)模式自全新世中期以來便長期以旱作為主，而且距今5000年前后中原地區(qū)迄今很少發(fā)現稻谷遺存，因此，南佐遺址水稻遺存是當地種植還是貿易等途徑帶來一直存在爭議。
資料圖：南佐遺址發(fā)掘現場，考古研究團隊觀察碳化水稻遺存。中新網記者 孫自法 攝韓建業(yè)指出，要厘清爭議，最直接的方式是找到相關考古學證據。雖然受埋藏條件所限，目前尚未在南佐遺址附近發(fā)現稻田和農具等驗證水稻本地種植的直接證據，但不能排除如此大量的水稻是本地種植的可能。因此，要解決南佐遺址水稻來源問題，需結合其他方法綜合研判。
論文第一作者、中國人民大學歷史學院博士后張丹認為，氣候是作物生長的決定因素，重建南佐遺址存續(xù)期間的氣候條件如年降水量、作物生長季積溫等，是判斷水稻遺存是否為當地種植的重要依據。在諸多氣候環(huán)境要素中，年降水量和大于10°C的生長季積溫(水稻生長的基點溫度為10°C)是影響水稻生長發(fā)育的兩個關鍵因子。然而，5000年前南佐遺址所在區(qū)域的年降水量和大于10°C的積溫如何？其水熱條件能否滿足種植水稻需求？之前并不清楚。
在本項研究中，韓建業(yè)團隊聯合臨沂大學、蘭州大學、中國科學院地質與地球物理研究所、甘肅省文物考古研究所等專家學者，在南佐遺址北部6千米位置找到涵蓋南佐遺址存續(xù)期的全新世自然剖面——帥堡剖面，他們將該理想剖面中的蝸牛化石提取出來，獲得全新世以來的蝸牛化石組合序列，并據此重建南佐遺址存續(xù)期間的氣候環(huán)境背景。
南佐遺址和帥堡剖面地理位置及所受季風影響示意圖。韓建業(yè) 供圖進一步結合前人建立的“現代表土蝸牛組合-氣候環(huán)境參數”數據庫，研究團隊定量計算出5000年前南佐遺址所在區(qū)域的溫度和降水范圍，結果顯示，黃土高原當時的氣候條件較現今更加溫暖濕潤，年降水量達到550-600毫米，大于10°C的積溫超過3400°C。
張丹表示，根據水稻生長所需的水熱條件，即年降水量不低于500毫米、大于10°C的積溫不低于3100°C。這項研究表明，5000年前南佐遺址所在區(qū)域的氣候條件足以滿足水稻種植。
“盡管當時的氣候條件適合種植水稻，但要明確南佐遺址的水稻遺存是否為當地種植，還需結合其他多指標方法來綜合判斷。”張丹提醒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