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華社里約熱內盧6月4日電 記者手記｜阿塔福納——氣候變化下被海水吞噬的巴西小鎮
新華社記者周永穗
倒塌的房屋、傾斜的電線桿、通往懸崖的人行道，海浪持續拍打斷壁殘垣。巴西里約熱內盧州圣若昂達巴拉市阿塔福納的海灘美麗又蕭瑟，海水沖刷著這座位于南帕拉伊巴河三角洲正中央的小鎮，并以每年3米的速度吞噬著它。房屋、街道和幾代人的記憶，正在海浪的侵蝕下逐漸消失。
“我的家就在這里。”小鎮居民索尼婭·費雷拉說，可現在她的兩棟房子都被毀了：一棟沉入大海，一棟埋進流沙。
“45年前我建房子的時候，旁邊還有兩三個街區的房屋，一條鋪好的海濱大道，再往前是寬闊的沙灘。”費雷拉站在曾是家園的廢墟前回憶道，“現在，一切都消失了。2019年，大海吞噬了我家的最后一塊土地。”
阿塔福納海灘的侵蝕始于20世紀50年代，破壞在20世紀70年代愈演愈烈，到目前海岸侵蝕已摧毀了60多條街道、500多棟房屋。這個曾經頗受歡迎的海濱度假勝地，如今變成了一個地質災害高發區。
阿塔福納到底發生了什么？這是巴西弗魯米嫩塞聯邦大學研究員泰絲·巴普蒂斯塔20年來一直試圖解答的問題。研究表明，該侵蝕過程在一定程度上是自然現象，但人類活動大大加速了這一進程。
“根據我們海岸監測實驗室的數據，阿塔福納海岸侵蝕加劇的主要因素包括：南帕拉伊巴河沉積物流量的減少降低了海岸的自然防護能力；河流上游修建水壩阻礙了泥沙被輸送到河口；人類占用沙丘和脆弱地區的城市化破壞了海岸的自然平衡，加劇了海平面上升。這些因素共同構成了一個破壞性的循環，沒有了沉積物的自然補充，海水沖走的沙子未能通過河流輸送來的泥沙補充而達到平衡，海水不斷向前推進，而且遇到的阻力越來越小。”巴普蒂斯塔解釋說。
該大學海洋地理學家愛德華多·布良斯補充說：“因為全球變暖，水蒸發得更多，大氣中能量更多，導致風力更強，海浪也更強，這也加劇了局部問題。”
聯合國政府間氣候變化專門委員會去年發布的一份報告將阿塔福納列為全球31個受海平面上升威脅最嚴重的地區之一。1990年至2020年間，該地區海平面上升了13厘米，到2050年可能再上升16厘米。
實驗室模擬實驗表明，如果不采取有效的緊急措施，按照目前的速度，到2100年海水可能會吞噬這里超過1000座建筑物，并且大部分城市地區會被淹沒，或不再適合人類居住，人們今天所知道的阿塔福納將從地圖上消失。
“多年來我們沒有好好保護地球，今天我們正在付出代價，但這并不意味著我們會袖手旁觀。很多東西都被奪走了，我們不應該無動于衷。”費雷拉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