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第53屆巴黎航展上，歐洲空中客車公司展出的H145直升機。新華社發
前不久，英國國防部發布新型中型軍用直升機項目（NMH）競標書，向歐洲空中客車公司、意大利萊昂納多公司和美國洛馬公司拋出“橄欖枝”。
按照計劃，英國皇家空軍將于2025年退役全部“超級美洲豹”直升機，并裝備一款新型直升機，為未來作戰提供有力支撐。
近年來，英國陸軍和海軍直升機機隊同樣狀況不佳，機體性能不同程度老化，維護成本和難度逐年增加，退出現役只是時間問題。有專業人士分析，NMH項目決定著英國軍方未來10到15年裝備的直升機型號，很大程度影響英國軍方的轉型與發展。
新型直升機項目推遲，采購升級兩手準備
2021年3月，英國國防部首次對外發布NMH項目，計劃投入9至12億英鎊采購44架新型直升機。當時，NMH項目規劃了4支不同直升機機隊的更新計劃，其中包括已經嚴重老化的英國皇家空軍“超級美洲豹”和“格里芬”直升機、陸軍“貝爾”直升機和海軍“海豚”直升機。除采購新機外，英國軍方還要求中標公司提供培訓、維護和備件服務。
按照英國軍方設想，NMH是一種具備模塊化設計、多武器平臺的通用直升機，不僅擁有傳統的運輸、戰術投送、傷員后送等能力，還能夠在陸軍和空軍聯合指揮下快速部署，進入各種復雜環境執行多樣化任務。
簡而言之，英國軍方打算將其現有的多種直升機簡化為同一種機型，盡可能提升直升機機隊的靈活性，降低后勤保障成本和工作量。
英國軍方對新型直升機項目充滿期待，將NMH的服役日期定在2025年，按照這樣的時間節點，最遲在今年，英國軍方就要與生產商簽署合同。然而，直到2022年5月，英國軍方才正式啟動競標預審程序；今年2月，才對參與競標企業正式發出談判邀請。這樣的“節奏”之下，英國“超級美洲豹”直升機超期服役已經不可避免。
據英國國防部相關數據顯示，英國皇家空軍18架“超級美洲豹”直升機中有13架正在服役。作為英國軍隊中服役時間最長的直升機，“超級美洲豹”直升機各項性能已經大幅下降，維修保養費用居高不下。隨著時間推移，以“超級美洲豹”直升機為代表的一系列老舊機型發生故障的概率只會越來越高，這將導致英國軍隊戰備狀態嚴重下滑。
對此，英國軍方只能先從NMH項目中拿出部分資金，采購美國14架CH-47ER“支奴干”直升機以解燃眉之急。然而，事與愿違，英美雙方圍繞這次采購存在不少分歧，等這批直升機正式交付要到2027年左右。
迫于無奈，英國軍方與歐洲空中客車公司簽訂了兩份合同。一份是采購合同，英國軍方訂購了6架H145直升機，以滿足部署在文萊和塞浦路斯的英國軍隊需要；另一份是延壽合同，歐洲空中客車公司將盡量延長“超級美洲豹”直升機機隊壽命，使其至少服役到2028年。
選擇H145直升機的重要原因，是該型直升機在英國軍隊中已有3架。從維護和培訓角度看，采購同系列產品能有效降低成本。歐洲空中客車公司宣稱，6架H145直升機預計今年能投入使用。屆時，他們還會對英國軍方現有H145直升機機隊進行升級改造，安裝新型夜視設備、通信系統和醫療救援設備。
找準賣點競標激烈，入圍企業各顯其能
起初，參與NMH項目的還有美國貝爾、西科斯基等公司，但都因為報價問題沒有通過。而在英國軍方公布NMH項目預審結果后，歐洲空中客車公司、意大利萊昂納多公司和美國洛馬公司都竭盡所能地展現自身優勢，想要贏得最終競標。
其中，洛馬公司生產的S-70M“黑鷹”直升機用戶廣泛，有35個國家軍隊使用，生產數量超過5000架，累積飛行時間達1500萬小時。
為了拿下訂單，洛馬公司承諾為英國提供數字航空電子設備、復合材料寬翼距旋翼葉片等新技術，并愿意將“黑鷹”直升機40%產值讓利英國。未來，洛馬公司的部分業務也可能會轉移到英國。這點正中英國下懷，英國軍方希望可以掌握關鍵技術，促進國內軍工企業快速發展。
巨大利益背后往往隱藏危機。實際上，“黑鷹”直升機安全性能并不穩定，近年來飛行事故頻發：2020年和2024年，哥倫比亞軍方有2架“黑鷹”直升機意外墜毀；2022年，墨西哥海軍1架“黑鷹”直升機失控撞向地面；2021年，以色列“黑鷹”直升機機隊因連續發生多起發動機故障被責令停飛；美國軍方也接連“中招”，最近5年內發生了多起“黑鷹”直升機墜機事件。更為致命的是，這些故障毫無征兆，很難通過常規手段檢測出來。
相比“黑鷹”直升機不靠譜的表現，意大利萊昂納多公司參與競標的AW149直升機則具備較強的戰場生存能力——全機采用新型防撞設計，極大提高了機身穩定性；傳動系統具備干運轉能力，即便戰機油料耗盡依然可以飛行50分鐘；機上還裝有紅外信號抑制系統，能夠降低被便攜式防空導彈擊中概率。除了打造堅固外殼，AW149直升機還致力于提升座艙舒適度，駕駛艙采用玻璃座艙降低飛行員視覺疲勞，航電系統開放式架構有利于降低升級改造成本。
早在2022年，萊昂納多公司就在其位于英國的工廠建立AW149直升機生產設施。公司負責人承諾，一旦簽署合同，將把至少60%訂單生產工作交給英國本土工廠，能夠在14個月內交付戰機。這一點，萊昂納多公司無疑借鑒了其他產品的銷售經驗，旗下AW101直升機在英國軍隊服役多年，產品供應鏈更是吸納了英國本土70多家公司參與。
面對強勁競爭對手，歐洲空中客車公司也不甘示弱。作為歐洲空中客車公司的“當紅產品”，H175M直升機機艙空間達12立方米，可搭載16名全副武裝的士兵，并具備2700千克的吊艙負載能力，是3款競標機型中最大一個。此外，H175M直升機配備了歐洲空中客車公司最新研制的航電系統，這套航電系統與英國軍方裝備的H135、H145直升機相通，可大幅減少飛行員培訓時間，降低使用和維護成本。
一款優秀的軍工產品，生產廠家應找準賣點符合市場需求。為了增加勝算，歐洲空中客車公司將原本已經退出競標的波音公司拉入己方陣營，強強聯手合作研制；開出豐厚的附加服務條件，如果競標成功，H175M直升機將完全在英國本土制造和維護保養，為英國帶來更多先進技術和就業崗位。
實際上，英國軍方這筆訂單并不大，一旦競標企業讓利過多，最終收益可能有限。但從長遠來看，歐洲不少國家軍隊直升機都將達到最高服役年限，潛在市場前景十分廣闊。如果成功拿下英國軍方直升機訂單，那將有利于廠家打開市場創造更大收益。
資金投入捉襟見肘，升級換代前路漫漫
英國軍方的當務之急，是根據作戰需求盡快確認新一代直升機型號。
這件事并不簡單。在近年來部分熱點地區的軍事沖突中，直升機部隊常常面臨高射炮、便攜式防空導彈、電子干擾設備等多重威脅。直升機飛行員往往采取低空快速飛行，這種戰術有其局限性和高風險，低空飛行會降低飛行員視野，使其難以及時發現和應對敵方威脅，更容易遭到輕武器攻擊，發生墜機事故。
想要解決這一問題，就要研發更加先進的新型直升機。當前，全球經濟復蘇乏力，不少國家因財政投入等問題選擇放棄研發新型直升機。2023年，日本宣布放棄過時的攻擊和觀測直升機，以無人機系統取而代之。今年，美國陸軍宣布取消下一代未來攻擊偵察直升機研制計劃，截至今年2月，美國陸軍在該項目上花費至少20億美元，可謂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選擇一款實用耐用的直升機，對英國軍方的轉型發展有著重要意義。英國直升機機隊的“換血”更像是“輸血”。英國雖然參與了歐洲下一代旋翼機項目，但項目始終推進緩慢。早在2020年，英、法、德、意等國簽署了項目合作意愿書，但直到2022年才達成共識，目前又面臨需求不同、資金攤派等難題。英國軍方想要依靠合作研發新型直升機替換老舊戰機根本來不及，只能從別國采購戰機實現更新換代。
近年來，為提升部隊整體作戰能力，英國軍方不斷調整軍備建設和經費投入。英國一名高官曾表示，軍費應主要用于一些“旗艦”項目，例如新型軍艦以及下一代“暴風”隱身戰機。
在武器制造領域，一項投資的新產品誕生往往需要通過削減其他項目來實現平衡。2022年，英國政府發布的《國防綜合評估報告》強調，因巨額財政赤字，英國陸軍規模將在未來10年內削減至7.25萬人，取消600輛“勇士”步兵戰車的升級計劃……數據顯示，全球范圍內性能較好的直升機，每架都在3000萬美元以上，英國軍方想要按照計劃將老舊直升機全部換新，軍費必然捉襟見肘。
從現實情況看，以直升機為代表的英國陸軍武器裝備正處于青黃不接的尷尬境地，從機械化時代過渡到信息化時代仍需時間。英國陸軍一名高級將領對此憂心忡忡：“英國陸軍正設法在投資新技術和老舊裝備的現代化改造之間尋求平衡，但相關工作面臨較大挑戰。”
目前，英國NMH項目走向有諸多不確定性。未來，英國軍方直升機機隊將配備何種新機型，需要持續關注。（何躍 陳明 胡繼承）